尘封往事(二)
程有功吐血
程廷华行三,家中兄弟四人,大哥程有广的儿子程有功,幼年时便来京随叔父学艺。除去眼镜手艺外,为了让程有功练筋骨,程廷华每天让他睡在栏柜上。晨起,别的徒弟还没到,他便要早早练功。入夜,众弟子走后,他依旧要练功。......
据说,程廷华自己练功时,不许外人看。练功的地点也少有人知。具体的地点在今,天坛公园北门往里,那座三个拱门的门洞里。
据程有功当年自己讲述,那时候的天坛早已荒废,朝廷又疏于打理。外墙至内墙之间的大片区域,荒草漫天,长到一人多高。程有功不时被程廷华带到此处来下私功。
一天,练功当歇,程廷华想试试程有功的实操能力,便让他放手一搏。实操中,程廷华不经意,一掌打在程有功的前胸。程有功当时两脚离地,撞到身后的墙上,随即便吐了血。休养期间,父亲曾专程从深州赶来看望,并斥责三弟:你要把亲侄子打死不成?
程有功每每提到这一掌,一则鞭策自己。二是告知世人,啥叫“差距”。
80年代初,我回到北京后不久,凭着师父昔日的讲述,曾专程前往天坛,找寻过那处“遗迹”。如果记忆无误,当时在最东侧的拱门洞内,我见到地面上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圆,深度几乎能容下成年人的半个脚。要知道,那可不是土地、砖地,而是厚重的青白色大块基石,光亮而醒目。只可惜那个时候,照相机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件奢侈的物件。这些年,历经数次整修,“遗迹”从最初被用水泥整个填上,乃至基石被全部更换,如今已踪影皆无,对此我深以为憾。
程有功一生功夫大,但授徒甚为保守。性格上与“木马”马贵颇有几分相像。性情所致时,凡八卦门弟子,均乐于加以点拨。可谁若上赶着去学、去问,却泯于传艺。
每个人的路是自己选的。
马贵选择了,生是大清的人,死是大清的鬼。九个儿女相继夭折。大清改民国后,马贵偏居京城一隅。每日为三餐果腹,奔走于四九城。国术馆兴起时,各路同道多方盛请,马贵对此嗤之以鼻。晚年,竟沦落到夜宿城门洞中......
庚子年,程廷华去世后,程有功回归故里。7年后,同门师兄李文彪,受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器重,出任奉天探访局局长。程有功应李文彪之邀前往奉天。先后于探访局、大帅府等处任职,“直奉会战”后,随李景林驻扎天津。......
“9.18”事变后,程有功北上长春,应霍殿阁之邀,投身伪满洲国外交部长谢介石门下。与其说,他从此远离了江湖,不如说,江湖人远离了他。
日本统治下的伪满时期,程有功仍坚持晨起,在河边练功。牵着狼狗巡逻的日本宪兵,并不认识这个中国人。他们故意撒开狼狗,让其向程有功扑去,背对着日本兵的程有功刚一回头,狼狗已然到了跟前,他下意识的一腿踢去,狼狗倒地后竟吐血不止。盛怒之下的日本兵,将程有功五花大绑押回宪兵队。等到谢介石得到消息,穿着睡衣乘车赶到宪兵队时,程有功庆幸的说:我都上了老虎凳了,你再晚来一步,我就被灌辣椒水了........
有人说:小赌怡情,大赌伤身。其实,赌就是赌,无所谓大小。输了的,永远想翻本,赢了的,还想继续赢。与其说,是伪满洲国害了程有功,不如说,一个“赌”字害了他。赌钱、赌物、赌房子,豪赌之下竟然赌老婆。如此这般,怎不落得朋友散尽,晚景凄凉。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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